2017年于我是不平静的一年,这一年,我与过去的很多东西在告别、割裂、渐行渐远……
说不清是成长?
是生活?
还是生命的必然。
或许兼而有之吧!
总之分又如何分得开呢?
2016年,我总是有空就翻查净空、星云大师的近况,其实最近几年已不太见有关法师他们的报道,我想他们禅修得太久,应该是累了,也许他们正进入禅定呢,我不敢奢望与他们同庚的祖母能有同样的福报,只是想着也许能沾些他们的光。但久久不见法师们的法身、法音,我又有些担忧祖母的健康。
路过祖母下午的窗前,
祖母在沙发上弯成一张弓,含着灰尘的光从窗户里射进来,將窗框投影在水泥地板上,斜斜的,与祖母的孤松老影互不干扰。
屋外没有任何声响,祖母一头花白的头发安静下垂,把岁月深雕的面庞完全遮住了。
屋子内的人和物静谧得像藏在时光深处的画面,我不忍打扰。
路过祖母深夜的窗前,
午夜三点,祖母坐在木床上,不断地翻着她的旧衣物或者钱袋又或者她放心不下的东西。我看被褥没有掉下床,知道她已只能在床上翻看她的记忆,用颤抖的思绪将时空与悲欢过往不断错位排列,构成每天每时遥想时不同的故事版本,真假、人物、事件除了她自己,谁会关心呢?
在等待天明的过程中,谁知道故事还有几种演义呢?
所有故事,一张沙哑的老唱片而已,窝在沙发里,天地玄黄。
没有惊动她,我冷血地像猫似的猫着腰从窗下一穿而过。
路过祖母天明时的窗前,
祖母正往炉膛里探究着,该用什么引火呢?祖母四处张望着。我知道祖母已忘了天时,那时三伏天,不用生火,父母们早已开始在别的厨房里为其准备早餐啦。
祖母已几乎分不清季节,只知道要生火做饭,几次差点点燃老房子。孤独的祖母总是会将毛巾,毛毯等往火上放。所以家里人时刻提防着,随时来探望,我不想被她催着燃火,趁她还没注意到,一闪而过,仿佛我从来没有经过她的窗前。
如今思来,突然惊觉祖母其实从来就没有将火燃到不可收拾的地步,有时她还虚假地谎报房屋着火啦!
可怜的老小孩,语言已开始颠三倒四,燃火点火已是她除冷暖饥饿之外唯一能牵引孩子们注意的法宝,她的孩子们对物质损益的关注已超过对她孤寂感受应有的关切。
真是:
身体始不便,同思溺长夜。
纵有万千语,期与何人诉。
都言孝治国,焉知卧榻侧。
岁岁皆如旧,人子各自知。
如今的夜晚,路过窗前,室内再无昏黄的灯光。
我还是习惯向内张望,那里漆黑一片,仿佛已经黑了很多年,又仿佛刚关了灯。通天之门确已关上,一个家族时代的剧幕已无声地落下。
立于窗外,我不忍离去,仿佛我生来就在这里。
似乎伸手一推门,祖母就会抬起头,混浊的目光穿过时光斑驳的大门,看着牙牙学语的孙儿正伸着小手扑向她温暖的怀抱。祖母伸着干瘪的手向我召唤,我却突然发现我没有伸出手,错愕间,茫茫的黑夜隐去祖母的手与面庞。
大地一片狼藉的心酸。
此文献给我们逐渐年老的父母,献给我正日趋中年不惑的兄弟姐妹,感恩父母的付出,惊醒我们日趋迫近的却被无意忽略的真正孝道。
愿天下的父母健康,平安、幸福!